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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蔡吉带着一干文武赶到事发现场时,通往平原城官道两侧已聚集了近千人。这其中既有好奇张望平民百姓,也有衣着光鲜豪长者。不过人群中引人瞩目莫过于手持彩旗,身穿单衣祝巫。巫祝主要负责向鬼神祈福,为人占卜凶吉。寻常一个村子能有一两个巫祝常住已经颇为难得。而眼前巫祝竟有十多人,足见玄女祠规模颇为盛大。不过若是是蔡吉没有记错话,东汉《祀典》中并没有记录有玄女祠。这就意味着所谓玄女祠是座淫祠。

    淫祠指是不朝廷《祀典》祠庙。这里“淫”字,并非淫荡、淫秽意思,而是指额外、过多意思。依祠庙祭祀神祇,主要可以五类:一是农业类神祇,如土地庙、龙王庙等;二是与文教类有关,如文庙等;三是与人们日常生活有关,如财神、门神、送子娘娘等;四是以“忠、孝、节、义”闻名、堪为世人表率与楷模圣贤;五是当世功臣、名士,由于都是活人,故而也称生祠或长生碑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淫祠涉及范围十分广泛,可以说是包罗万象,想到拜谁就拜谁。其中对圣贤神化是两汉王朝一大特色,并对后世中华神学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。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,原因也很简单。那就是汉朝缔造者刘邦出身实太低,低到攀附不着像样先祖来证明其血统高贵。这讲究血统、讲究出身春秋战国时代是难以想象一件事。为了向世人彰显刘家皇朝正统性,刘邦便编出了“芒砀斩蛇”故事来证明他是赤帝子化身。但这种把戏骗骗愚夫愚妇还成。可忽悠不了世家大族以及天下间读书人。于是从汉武帝起,以董仲舒为首汉儒便开始着手将儒学与谶纬之术相结合,炮制出天人感应神学体系,用以论证历代圣贤君权神授道理。

    不过围绕君权神授。龙为天子神威造神运动很就落入了无序混乱之中。不同人,不同势力,出于各种目炮制出了大量“神”。加上市面上流传各式“神话谶纬”。令汉朝统治者不得不对神系进行钦修。所谓“钦修”就是说皇帝有权利决定、分辨关于神事情。随时增删。值得一提是,倘若一座祠庙被皇帝承认了,却没有被记录《祀典》中,那这庙依旧是淫祠。这就使得不同统治者对淫祠好恶有着巨大反差。

    像是东汉桓、灵二帝时期,淫祠就十分兴盛。不少官吏或是为拍上官马屁,或是要给自己脸上贴金,动用民脂民膏地方上修建了大量祠庙。不少豪强富商是勾结贪官。借祠庙非法敛财,鱼肉百姓。据说高峰时期仅济南一郡就有六百多座祠庙。不过如此庞大全民造神运动,也无意间削弱了神灵百姓心目中地位。终使得汉民族发展成了地球上为世俗化一个民族。

    而相比寻常百姓,深知造神真相统治者,那是不把所谓神放眼里。历史上不少帝王将相。为了统一思想,整顿风气,都曾捣毁淫祠,禁止过分祭祀。曹操作为这方面先行者仅青州就捣毁过上数座淫祠,以至于蔡吉穿越汉末数年还真没碰到过像样淫祠。这会儿眼见自己治下突然冒出如此规模淫祠,蔡吉不由神色凝重地向崔林吩咐道,“德儒,汝去打探一下,这玄女祠究竟是何来路。”

    可还未等崔林抱拳领命。对面人群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。见此情形,曹丕立马挡了蔡吉面前提醒道,“齐侯小心!”

    然而这一次蔡吉抬手拨开了曹丕挡面前手,继而一踢马肚打算亲自上前问个究竟。却不曾对面人群呼啦一下便一骨脑儿地跪了地上。有甚者还高举着双手向蔡吉激动地欢呼道,“是玄女!玄女驾临也”

    玄女?蔡吉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未发现有疑似玄女人物出现。倒是曹丕凑上前向她小声提醒,“他们好像说是齐侯。”

    蔡吉经曹丕这么一提醒才发觉那些百姓确实正以热切眼神看着自己。与此同时。为首几个豪长者已然一溜小跑着赶到蔡吉面前,俯身叩拜道,“高唐令苏胡携县内三老、官属及百姓恭迎齐侯大驾。”

    蔡吉见对方自称高唐令,又认出了自己身份,不由眉头一皱指着人群问责道,“朝廷已禁绝淫祠,尔等何故此祭祀淫祠?”

    那高唐令听出了蔡吉语气中不悦,于是赶紧献媚着解释道,“齐侯误会也。此玄女祠乃百姓为齐侯所造,绝非淫祠。”

    耳听这玄女祠供奉竟是自己,蔡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。她当然也知道有不少百姓盛传她是九天玄女下凡,握有《天书》故能点蝗成虾,聚沙成盐,行山崩地裂之术。对于这些传言蔡吉采取态度是不承认,不推波助澜。蔡吉从不打算将自己带来技术与制度神化,没有想过借神名义来统治天下。这一来是因为汉末前有淫祠泛滥,后有黄巾之乱,蔡吉身为朝廷大员,若再以鬼神之事愚弄百姓,难免会落下成被天下士林所不齿。二来蔡吉本就有心开宗立派让科学成为华夏学术主流。若用迷信来推广科学技术,岂不是舍本逐末。

    故而这会儿蔡吉当即正色道,“胡说!孤何时成了玄女!”

    面对蔡吉驳斥,高唐令与身旁三老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,不禁心中埋怨起了手下办事不利,竟弄错了齐侯“真身”。不过场官僚终究都是老江湖了。却见高唐令立马换了一番说辞道,“齐侯诛袁绍,保大汉。功绩卓越,足以立祠祭祀。齐侯若不喜玄女之名,可将祠庙名为齐侯祠。”

    高唐令这一次解释倒也合情合理。汉朝为国家立下赫赫功绩者,确实能活着时候立祠祭祀。像是灵帝时城阳景王刘章就因有功于朝廷而他王国立祠祭祀。虽然汉末不少立生祠官僚都名不符实。但正如高唐令所言蔡吉此番救汉室于危亡之中。绝对当得起立祠祭祀。

    但蔡吉显然有另一番想法,却见她扭头向曹丕问道,“子桓。曹丞相可有立祠祭祀?”

    曹丕如实回应道,“回齐侯,家父素来厌恶鬼神之事,自是不会立祠祭祀。”

    底下高唐令等人一听蔡吉身旁少年竟是曹操儿子,个个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。对于青州官僚豪强来说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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